中阿含118經

中阿含118經/龍象經(大品)(莊春江標點)
　　我聞如是：
　　一時，佛遊舍衛國，在東園鹿子母堂。
　　爾時，世尊則於晡時從宴坐起，堂上來下，告曰：
　　「烏陀夷！共汝往至東河澡浴。」
　　尊者烏陀夷白曰：「唯然。」
　　於是，世尊將尊者烏陀夷往至東河，脫衣岸上，便入水浴。浴已還出，拭體著衣。
　　爾時，波斯匿王有龍象，名曰念，作一切妓樂，歷度東河。眾人見已，便作是說：
　　「是龍中龍，為大龍王，為是誰耶！」
　　尊者烏陀夷叉手向佛，白曰：
　　「世尊！象受大身，眾人見已，便作是說：『是龍中龍，為大龍王，為是誰耶！』」
　　世尊告曰：
　　「如是，烏陀夷！如是，烏陀夷！象受大身，眾人見已，便作是說：『是龍中龍，為大龍王，為是誰耶！』烏陀夷！馬、駱駝、牛、驢、胸行、人、樹，生大形，烏陀夷！眾人見已，便作是說：『是龍中龍，為大龍王，為是誰耶！』烏陀夷！若有世間：天及魔、梵、沙門、梵志，從人至天，不以身、口、意害者，我說彼是龍。烏陀夷！如來於世間：天及魔、梵、沙門、梵志，從人至天，不以身、口、意害，是故，我名龍。」
　　於是，尊者烏陀夷叉手向佛，白曰：
　　「世尊！唯願世尊加我威力，善逝加我威力，令我在佛前，以龍相應頌頌讚世尊。」
　　世尊告曰：「隨汝所欲。」
　　於是，尊者烏陀夷在於佛前，以龍相應頌讚世尊曰：
　　「正覺生人間，自御得正定，修習行梵跡，息意能自樂。
　　　人之所敬重，{越超}[超越]一切法，亦為天所敬，無著至真人。
　　　越度一切結，於林離林去，捨欲樂無欲，如石出真金。
　　　普聞正盡覺，如日昇虛空，一切龍中高，如眾山有嶽。
　　　稱說名大龍，而無所傷害，一切龍中龍，真諦無上龍。
　　　溫潤無有害，此二是龍足，苦行及梵行，是謂龍所行。
　　　大龍信為手，二功德為牙，念項智慧頭，思惟分別法。
　　　受持諸法腹，樂遠離雙臂，住善息出入，內心至善定。
　　　龍行止俱定，坐定臥亦定，龍一切時定，是謂龍常法。
　　　無穢家受食，有穢則不受，得惡不淨食，捨之如師子。
　　　所得供養者，為他慈愍受，龍食他信施，存命無所著。
　　　斷除大小結，解脫一切縛，隨彼所遊行，心無有繫著。
　　　猶如白蓮花，水生水長養，泥水不能著，妙香愛樂色。
　　　如是最上覺，世生行世間，不為欲所染，如華水不著。
　　　猶如然火熾，不益薪則止，無薪火不傳，此火為之滅。
　　　慧者說此喻，欲令解其義，是龍之所知，龍中龍所說。
　　　遠離淫欲恚，斷癡得無漏，龍捨離其身，此龍謂之滅。」
　　佛說如是，尊者烏陀夷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增支部6集43經/龍象經(莊春江譯)
　　有一次，世尊住在舍衛城祇樹林給孤獨園。
　　那時，世尊午前時穿衣、取衣鉢後，為了托鉢進入舍衛城。
　　在舍衛城為了托鉢行走後，餐後已從施食返回，召喚尊者阿難：
　　「阿難！我們走，讓們到東園鹿母講堂去住幾天。」
　　「是的，大德！」尊者阿難回答世尊。
　　那時，世尊與尊者阿難一起到東園鹿母講堂。
　　那時，世尊傍晚時，從獨坐出來，召喚尊者阿難：
　　「阿難！我們走，讓我們到東門屋去洗澡。」
　　「是的，大德！」尊者阿難回答世尊。
　　那時，世尊與尊者阿難一起到東門屋去洗澡。在東門屋洗澡後出來，然後著單衣站著弄乾身體。
　　當時，憍薩羅國波斯匿王名叫些大的龍象伴著大樂器、打擊器樂從東門屋出來，而且，人們看見牠後說這個：
　　「先生！國王的龍象確實是殊妙的！先生！國王的龍象確實是美麗的！先生！國王的龍象確實是端正的！先生！國王的龍象確實是身體具足的！」
　　在這麼說時，尊者優陀夷對世尊說這個：
　　「大德！人們看到大的、巨大的、身體具足的象後才說這個：『先生！龍象確實是龍象啊！』或者，人們看到其他任何大的、巨大的、身體具足者後也說這個：『先生！龍象確實是龍象啊！』呢？」
　　「優陀夷！人們看到大的、巨大的、身體具足的象後說這個：『先生！龍象確實是龍象啊！』優陀夷！人們也在看到大的、巨大的、身體具足的馬……（中略）。優陀夷！人們也在看到大的、巨大的、身體具足的牛……（中略）。優陀夷！人們也在看到大的、巨大的、身體具足的蛇……（中略）。優陀夷！人們也在看到大的、巨大的、身體具足的樹……（中略）。優陀夷！人們也在看到大的、巨大的、身體具足的人後也說這個：『先生！龍象確實是龍象啊！』但，優陀夷！凡在包括天，在包括魔，在包括梵的世間；在包括沙門婆羅門，在包括天-人的世代中，不以身、語、意作罪惡者，我說他是『龍象』。」
　　「不可思議啊，大德！未曾有啊，大德！
　　大德！這被世尊多麼善說：『但，優陀夷！凡在包括天，在包括魔，在包括梵的世間；在包括沙門婆羅門，在包括天-人的世代中，不以身、語、意作罪惡者，我說他是「龍象」。』大德！而我以這些偈頌歡喜於世尊的善說：
　　人身的正覺者，已自我調御的入定者，
　　行於梵天的道路上，在心的寂靜上喜樂。
　　人們禮敬，一切法的已達彼岸者，
　　諸天也禮敬他，像這樣阿羅漢的[言說]被我聽聞。
　　已超越一切結，已從欲林來到無欲林者，
　　喜樂於欲的離欲，解脫如離岩石的黃金。
　　龍象比一切更輝耀，如喜馬拉雅山在其它岩石上，
　　在一切名為龍象中，為無上真實[龍象]之名者。
　　我要稱讚你，龍象，他確實不作罪惡，
　　柔和與不害，是龍象的那雙足。
　　苦行與梵行，是龍象的那另外雙足，
　　信是大龍象的手，平靜是白象牙。
　　念是頸、慧是頭，審察與法之思，
　　法為腹中的平衡熱，獨處是他的尾巴。
　　樂於蘇息的禪修者，是內在善入定者，
　　行走的龍象是入定者，站立的龍象是入定者。
　　躺臥的龍象是入定者，坐著的龍象也是入定者，
　　龍象於一切處是防護者，這是龍象的成就。
　　食用無罪的，有罪的不食用，
　　已得的衣食，回避貯存。
　　粗細之結，所有的繫縛已切斷後，
　　走向任何地方，都無期待地走。
　　如蓮花，被生於水中，
　　不被水染污，[保持]淨香的與悅意的。
　　在世間的善生者也一樣，佛住於世間，
　　不被世間染污，正如蓮花之以水那樣。
　　已燃燒的大火，無燃料而被平息，
　　當行被止息時，被稱為『已寂滅』。
　　這譬喻之道理的教授，被智者教導，
　　大龍象們將知道，[那是]龍象教導[其他]龍象。
　　離貪、離瞋，離癡而無漏，
　　放捨身體的龍象，無漏而將般涅槃。」

巴利語經文(台灣嘉義法雨道場流通的word版本)
AN.6.43/ 1. Nāgasuttaṃ
　　 43. Ekaṃ samayaṃ bhagavā sāvatthiyaṃ viharati jetavane anāthapiṇḍikassa ārāme. Atha kho bhagavā pubbaṇhasamayaṃ nivāsetvā pattacīvaramādāya sāvatthiyaṃ piṇḍāya pāvisi. Sāvatthiyaṃ piṇḍāya caritvā pacchābhattaṃ piṇḍapātapaṭikkanto āyasmantaṃ ānandaṃ āmantesi – “āyāmānanda yena pubbārāmo migāramātupāsādo tenupasaṅkamissāma divāvihārāyā”ti. “Evaṃ, bhante”ti kho āyasmā ānando bhagavato paccassosi.
　　 Atha kho bhagavā āyasmatā ānandena saddhiṃ yena pubbārāmo migāramātupāsādo tenupasaṅkami. Atha kho bhagavā sāyanhasamayaṃ paṭisallānā vuṭṭhito āyasmantaṃ ānandaṃ āmantesi– “āyāmānanda, yena pubbakoṭṭhako tenupasaṅkamissāma gattāni parisiñcitun”ti. “Evaṃ, bhante”ti kho āyasmā ānando bhagavato paccassosi. Atha kho bhagavā āyasmatā ānandena saddhiṃ yena pubbakoṭṭhako tenupasaṅkami gattāni parisiñcituṃ. Pubbakoṭṭhake gattāni parisiñcitvā paccuttaritvā ekacīvaro aṭṭhāsi gattāni pubbāpayamāno.
　　 Tena kho pana samayena rañño pasenadissa kosalassa seto nāma nāgo mahātūriya tāḷitavāditena pubbakoṭṭhakā paccuttarati. Apissu taṃ jano disvā evamāha– “abhirūpo vata, bho, rañño nāgo; dassanīyo vata, bho, rañño nāgo; pāsādiko vata, bho, rañño nāgo; kāyupapanno vata, bho, rañño nāgo”ti! Evaṃ vutte āyasmā udāyī bhagavantaṃ etadavoca– “hatthimeva nu kho, bhante, mahantaṃ brahantaṃ kāyupapannaṃ jano disvā evamāha– ‘nāgo vata, bho, nāgo’ti, udāhu aññampi kañci mahantaṃ brahantaṃ kāyupapannaṃ jano disvā evamāha– ‘nāgo vata, bho, nāgo’”ti? “Hatthimpi kho, udāyi, mahantaṃ brahantaṃ kāyupapannaṃ jano disvā evamāha– ‘nāgo vata, bho, nāgo’ti! Assampi kho, udāyi, mahantaṃ brahantaṃ …pe… goṇampi kho, udāyi mahantaṃ brahantaṃ …pe… uragampi kho, udāyi, mahantaṃ brahantaṃ …pe… rukkhampi kho, udāyi mahantaṃ brahantaṃ …pe… manussampi kho, udāyi, mahantaṃ brahantaṃ kāyupapannaṃ jano disvā evamāha– ‘nāgo vata, bho, nāgo’ti! Api ca, udāyi, yo sadevake loke samārake sabrahmake sassamaṇabrāhmaṇiyā pajāya sadevamanussāya āguṃ na karoti kāyena vācāya manasā, tamahaṃ ‘nāgo’ti brūmī”ti.
　　 “Acchariyaṃ, bhante, abbhutaṃ, bhante! Yāva subhāsitaṃ cidaṃ, bhante, bhagavatā– api ca, udāyi, yo sadevake loke samārake sabrahmake sassamaṇabrāhmaṇiyā pajāya sadevamanussāya āguṃ na karoti kāyena vācāya manasā, tamahaṃ ‘nāgo’ti brūmī”ti. Idañca panāhaṃ, bhante, bhagavatā subhāsitaṃ imāhi gāthāhi anumodāmi–
　　 “Manussabhūtaṃ sambuddhaṃ, attadantaṃ samāhitaṃ;
　　 Iriyamānaṃ brahmapathe, cittassūpasame rataṃ.
　　 “Yaṃ manussā namassanti, sabbadhammāna pāraguṃ;
　　 Devāpi taṃ namassanti, iti me arahato sutaṃ.
　　 “Sabbasaṃyojanātītaṃ, vanā nibbana māgataṃ;
　　 Kāmehi nekkhammarataṃ, muttaṃ selāva kañcanaṃ.
　　 “Sabbe accarucī nāgo, himavāññe siluccaye;
　　 Sabbesaṃ nāganāmānaṃ, saccanāmo anuttaro.
　　 “Nāgaṃ vo kittayissāmi, na hi āguṃ karoti so;
　　 Soraccaṃ avihiṃsā ca, pādā nāgassa te duve.
　　 “Tapo ca brahmacariyaṃ, caraṇā nāgassa tyāpare;
　　 Saddhāhattho mahānāgo, upekkhāsetadantavā.
　　 “Sati gīvā siro paññā, vīmaṃsā dhammacintanā;
　　 Dhammakucchisamātapo, viveko tassa vāladhi.
　　 “So jhāyī assāsarato, ajjhattaṃ susamāhito.
　　 Gacchaṃ samāhito nāgo, ṭhito nāgo samāhito.
　　 “Seyyaṃ samāhito nāgo, nisinnopi samāhito;
　　 Sabbattha saṃvuto nāgo, esā nāgassa sampadā.
　　 “Bhuñjati anavajjāni, sāvajjāni na bhuñjati;
　　 Ghāsamacchādanaṃ laddhā, sannidhiṃ parivajjayaṃ.
　　 “Saṃyojanaṃ aṇuṃ thūlaṃ, sabbaṃ chetvāna bandhanaṃ;
　　 Yena yeneva gacchati, anapekkhova gacchati.
　　 “Yathāpi udake jātaṃ, puṇḍarīkaṃ pavaḍḍhati;
　　 Nupalippati toyena, sucigandhaṃ manoramaṃ.
　　 “Tatheva loke sujāto, buddho loke viharati;
　　 Nupalippati lokena, toyena padumaṃ yathā.
　　 “Mahāginīva jalito, anāhārūpasammati.
　　 Saṅkhāresūpasantesu, nibbutoti pavuccati.
　　 “Atthassāyaṃ viññāpanī, upamā viññūhi desitā;
　　 Viññassanti mahānāgā, nāgaṃ nāgena desitaṃ.
　　 “Vītarāgo vītadoso, vītamoho anāsavo;
　　 Sarīraṃ vijahaṃ nāgo, parinibbissati anāsavo”ti. Paṭhamaṃ.

南北傳經文比對(莊春江作)：
　　「胸行」，南傳作「蛇」(uragampi，另譯為「爬行動物」)，菩提比丘長老英譯為「蛇；大蛇」(a serpent)。
　　「於林離林去」，南傳作「已從欲林來到無欲林者」(vanā nibbana māgataṃ, vanā nibbanamāgataṃ, vanā nibbānamāgataṃ)，菩提比丘長老英譯為「從叢林到開闊處」(from the jungle to the clearing)。「欲林」(vanā)，另譯為「森林」。
　　「是謂龍所行」，南傳作「是龍象的那另外雙足」(caraṇā nāgassa tyāpare，另譯為「是龍象的那另外之行」)，菩提比丘長老英譯為「是龍象的那另外兩足」(are the nāga's other two feet)。「行」(caraṇa，複數caraṇā)，PTS巴利語辭典還列有另一個意思：「足」(the foot)，此處似乎以「足(雙足)」的意思較為恰當。
　　「思惟分別法」，南傳作南傳作「審察與法之思」(vīmaṃsā dhammacintanā)，菩提比丘長老英譯為「調查與現象的深思」(investigation, and reflection on the phenomena)。按：「審察」(vīmaṃsā)，另譯為「觀慧；考察；思量」，《滿足希求》說，如龍象象鼻前端名為審察，以它審察軟硬、可食不可食，從那裡知道捨應捨、取應取。同樣的，佛龍象以被稱為法的部份之分別智為法之思的審察，以此智知道能夠的不能夠的，以此被稱為「審察與法之思」。《尊婆須蜜論》說：「信為大龍象，護為白雙牙，念頸智慧頭，威儀用法觀。」而以「猶如龍象受取皆由鼻」解說「信為手」。「念項智慧頭」即「念頸智慧頭」，項，脖子後部，《廣韻》：「頸在前，項在後。」
　　「受持諸法腹」，南傳作「法為腹中的平衡熱」(Dhammakucchisamātapo)，菩提比丘長老英譯為「正法是他腹中平衡的熱」(Dhamma is the balanced heat of his belly)。按：《滿足希求》說，法被稱為第四禪定(dhammo vuccati catutthajjhānasamādhi)……因為當在第四禪定上住立時，那些神通種類等法繁榮(iddhividhādidhammā ijjhanti)。
　　「樂遠離雙臂」，南傳作「獨處是他的尾巴」(viveko tassa vāladhi)，菩提比丘長老英譯為「隱遁是他的尾巴」(seclusion is his tail)。按：《滿足希求》說，遠離為身、心、依著的遠離(kāyacittaupadhiviveko)，如龍象以尾巴阻擋蒼蠅。同樣的，如來的遠離阻擋在家、出家者(tathāgatassa viveko gahaṭṭhapabbajite vāreti)。
　　「龍中龍所說」，南傳作「[那是]龍象教導[其他]龍象」(nāgaṃ nāgena desitaṃ，直譯為「龍象被龍象教導」)，菩提比丘長老英譯為「那是被龍象教導的龍象」(the nāga that was taught by the nāga)。
　　「當行被止息時」(Saṅkhāresūpasantesu)，菩提比丘長老依緬甸手稿(aṅgāresu ca saritesu)英譯為「煤炭用盡時」(when all the coals have gone out)，正好與北傳「無薪火不傳」相應。
　　「身體具足的」(kāyupapanno)，菩提比丘長老英譯為「巨大的」(massive)。